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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與妖媚,本來就是狐族的天性。這樣的定義她不知道聽到過了多少遍,卻不曾將它放在心上。吉野先生曾經說過,隨著力量的覺醒,她的狐族之血也會在某個契機之下漸漸蘇醒——

狡猾與貪婪的欲望會漸漸讓她失去原來的純粹。她曾經對此不以為然,因為沒有人可以逼她成為她不想成為的那一類妖怪,直到她感受到血液裏的那股洶湧澎湃的熱力,直到她發現她不得不選擇“狡猾”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明明知道她沒有錯——她本性為她選擇了最佳的作戰方式,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好地保護她想保護的東西,但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無法抑制對自己的厭惡。

千年來的流浪,她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最終卻還是沒有逃過既定的命運——她不僅繼承了赤狐之主的位置,而且也繼承了狐族的劣性。

她可以接受自己變得乖戾與和狠絕,但是卻不能接受變得卑劣不堪的自己。早在上次和小吾的那一戰中,她就已經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本能”。如果第一次還可以說是意外,那麽第二次……過往面對敵人只會逃命的她,在第一次正面作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被那樣的劣性所左右。只是越多後來,她越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那只是意外。

尤其在她獲得力量,攻擊殺傷力變得更大之後。

鴆狠狠地戳了一下某狐貍的傷口,而後在對方的瞪視之下才不緊不慢地開始包紮,低下頭的他掩去了所有的表情,“如果真的覺得厭惡的話,那就不再戰鬥吧,那樣也可以嗎?”

如果她點頭,那就馬上將她打包扔上車直接帶回奴良組,只是鴆也知道這個固執的家夥是不可能會點頭的。

夏未狐貍怔然,卻是不意外地隨即搖頭——她不可能不再戰鬥,她就是為了守護千重山和白狐而戰的;而她更不可能因為這樣的原因,而逃避戰鬥,逃避自己的決心。

“你只是不夠強而已,求生的本能很自然地讓你心智被狐族的劣性支配了。”烏龜小吉緩緩地開口,其實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成長而已,“如果想要改變現狀,唯一的辦法就是變得更強。”

只有強者才能支配好自己的力量,而弱者則很容易變得隨波逐流。看來失去妖形之後,這家夥並不是眾人所看到的那般“無恙”,起碼她的情緒似乎更容易受到外界的幹擾,大概是因為靈魂受損的關系吧……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問題,但願不會太過糟糕。

所謂兵不厭詐,其實對於夏未的作戰方式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只是當事人的性格太過死心眼而已。或許就是她對那份純粹獨有的堅持,才讓涼大人對當時依然非常廢柴的她另眼相看。

越是固執的人,對於所認定的東西就越會表現出過人的執著於堅持,所以對於涼大人的囑托,她即使拼掉性命也會保護好白狐一族。每每想到這裏,他甚至會覺得和他們的卑劣相比,那笨蛋的道行根本不值一提。

“我會把白狐的秘籍全數交給你,至於現在的你能夠學得了多少就只能看你自己的努力和極限了。”她的努力可以不用懷疑,而如今無法維持妖形的她極限到底只能到哪裏,卻是未知之數。

“龜!”夏未狐貍愕然擡頭,眼睛裏寫滿了不敢置信,“那是吉野先生的東西!”

“那也是白狐之主世代相傳的東西,”烏龜小吉臉無表情地說著,“而你就是現任的白狐之主,所以那也是你的東西。”

“在你傷好之前,我也留下吧!”包紮完畢,鴆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某只紅毛狐貍,大有“你不答應就拔光你的毛”之架勢,“除此之外,我也可以充當你的陪練,如果我心情不錯的話。”

至於他的心情怎樣才會不錯,就要看這只笨蛋狐貍的表現了。

夏未狐貍雙眼微紅,飛身一撲,但由於身高的限制,最後只能抱住了鴆的大腿,“鳥,你太好了!”

“滾!”鴆忍不住敲了敲這家夥的腦袋。

在烏龜小吉的指揮之下,白狐們非常高效率地完成了清掃工作,等一切回歸平靜的時候,皎潔的月輝已經將整個千重山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

戰後的疲倦襲來,某狐貍很早就鉆進自己的窩裏呼呼大睡了,沒有人忍心打擾。安靜的睡顏看起來謐然而無憂,看起來就像是變回了昔日那只無憂無慮的小狐貍。

高大的檜樹之下,柔和的月色將兩道影子拖得老長,鴆和烏龜小吉正一臉嚴肅地低聲交談——

“靈魂的受損並不容易修補,等她自動覆原大概也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鴆緊緊地蹙起眉頭,似乎對某狐貍的現狀並不樂觀——那家夥受的可不是什麽皮外之傷啊,醒來之後雖然是活蹦亂跳的,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放下心來,不然也不會特意追隨而來。本來就隱隱覺得不對勁了,今天一看,果然……

如果是狀態正常的夏未狐貍,今天根本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一幕。她的情緒不至於會這樣大喜大悲,將內心所有的感受都無限放大。

“不穩定地徘徊於成年與幼年之間的心智嗎?”也就是說偶爾會理智,也偶爾會幼稚;有時候會冷靜得可怕,有時候會鬧騰得可恨?

想到這裏,烏龜小吉也忍不住眼角抽搐,先別說如今的妖界的形勢已經由不得千重山出任何的差錯,光是想到日後夏未的精分他就已經覺得頭皮發麻——

她正常的時候把她當成是主上,她炸毛的時候把她當成孩子來哄嗎?如果那個時候他們剛好在說正事的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一掌拍死她。

“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嗎?”烏龜小吉無奈地問,雖然他也明白對方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再高明的醫者大概也只能束手無策了。

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眼前的神社之上,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赤狐一族歷代的先祖就供奉在裏面,它代表著赤狐一族數千年的榮光——如果他們還活著,千重山又何以至此?

這樣的重擔落在那只本來無憂無慮的笨蛋身上,無論是千重山還是白狐一族,對她終究還是太過苛刻了。

“你們知道嗎?裏面所供奉的牌位全部都是那孩子自己做的,從尋找適合的靈木到一刀一刀地削片成形,再到最後一筆一筆的刻畫,滿手的水泡和鮮血……”兩人旁邊的檜樹化作一名老者,語調沙啞地回憶著過往,“我永遠也不會忘掉赤狐姬大人那一刻的表情,專註執著卻不帶恨意,而在此之前,她不過是一個被族人徹底寵壞的孩子。”

從天堂掉落地獄,她竟然沒有恨意——遵從親人的遺願,她沒有選擇報仇,而只是繼續“快樂地”活著。

聞言,鴆與烏龜小吉同時怔然——關於赤狐與千重山那段慘烈的過往,他們並非未曾聽說。也正是因為這樣,當所有人第一眼看到那只單純的笨狐貍的時候,都會感到非常驚訝。

“千重山的赤狐一族輝煌了數千年,就連神明都不敢輕視,知道為什麽區區一個陰陽師與羽衣狐的後代就能將之族滅?”檜樹的眼神覆雜而悠遠,濃濃的哀傷籠罩著他的周身,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個殺戮的時刻。

“為什麽?”終究還是更年輕的鴆沈不住氣,直接就開口接話。

而烏龜小吉則在沈思——靈木嗎?

“就是因為牌位上面的名字,”老人顫巍巍的手指向了那道緊閉的大門,“世人皆知赤狐其名為夏未,但其實那不過是冠以初代的名字之姓氏而已,而赤狐真正的名字,就是這個種族最大的弱點。”

最早期的陰陽師將名字視為最短的咒語,而曾經與之一起侍神的赤狐,也受到了這條規則的限制。

“你是說,千年前安培晴明曾經掌握了赤狐一族的名字?”不難想象,那位享負盛名的半妖陰陽師如果得到這樣珍貴的武器,赤狐一族會遭到怎麽樣的下場。

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唯獨會剩下最後一名赤狐姬?不過,夏未那家夥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特別憎惡狐族在戰鬥中投機取巧以在劣勢中奪取對手性命的戰鬥方式嗎?

“現在的赤狐姬大人,她的名字是她自己寫上族譜的,”檜樹瞇起眼睛發出低沈的笑聲,“那是一個好名字。”

“那名字是她自己取的?”雖然覺得不是重點,但是烏龜小吉還是問出來了。

“是啊,那孩子從小就很棒,不是嗎?”檜樹的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那名字代表了整個赤狐一族對她的期望,她用她的名字和行動作出了回答,只是……

“我可以信任你們嗎?”檜樹忽而話鋒一轉,就連那和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可怕,目光迥然而淩厲——既然赤狐姬大人將他們帶入了千重山,自然是對他們給予了全然的信任,但是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她是我白狐一族的主人,如果她再陷入什麽危險的話,在我的性命終結之前,我都不會允許她被殺掉。”烏龜小吉許諾,哪怕她是首領,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必須由她來扛。而且她是白狐一族最後的希望,她性命遠比自己的重要,而且——

她是涼大人非常寵愛的孩子,光憑這個,他就不可能會讓她死在自己之前。

“千重山和奴良組是盟友,對奴良組的妖怪來說,夏未是家人,我可以以鴆之一族的名義發誓。”鴆凜然地道,他問過族裏的長老,也知道夏未那笨蛋和鴆之一族的淵源可不只是因為奴良組而已。

那只天真單純的小狐貍,是鴆一族歸順奴良組之前唯一不怕他們身上的劇毒而願意接近他們的妖怪。

“是嗎?請記住你們今天所說過的話,老朽在裏面施加咒語了,”說完,檜樹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靈木,上面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牌位,“拿去吧,那是赤狐姬大人當年為自己所刻的牌位。”

三更神馬的,我覺得我已經shi了……淚目求摸~

準備下班了,回家再捉錯別字吧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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